中国美术馆开幕式前与李毅先生
本文摘要:瑰丽的石刻之花 韩书凡石刻展开幕了。 中国美术馆,高大宽敞的展览大厅里,彩灯辉煌,230多件金星石、燕子石、徐公石和翠云石的石刻作品琳琅满目。前国务委员、现全国政协副主席古牧正在伏案疾书,写了天人共艺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展厅里惊讶声、赞叹声此起
瑰丽的石刻之花
“韩书凡石刻展”开幕了。
中国美术馆,高大宽敞的展览大厅里,彩灯辉煌,230多件金星石、燕子石、徐公石和翠云石的石刻作品琳琅满目。前国务委员、现全国政协副主席古牧正在伏案疾书,写了“天人共艺”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展厅里惊讶声、赞叹声此起彼伏,慕名而来的参观者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位中等身材、面色略黑、稍显瘦削的青年人,谦虚地站在一旁,聆听启功、范曾、刘开渠、尹瘦石、欧阳中石等老一代艺术大师的教诲,倾听着观众的反映。从他的脸上看出追求者的探索精神和艺术家饱经磨砺的艰辛。他就是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山东省政协委员、工艺美术师、费县雕刻艺术研究所副所长韩书凡。
1988年4月6日上午9时举行开幕式时,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诗人、书法家赵朴初剪了彩,全国政协副主席马文瑞、中宣部fu部长贺敬之、文化部副部长王济夫及孙轶青、徐文园、王渭田等领导同志和20多名文学艺术界的名人、30多家新闻单位的编辑、记者参加了开幕式。王济夫在开幕式上讲了话,他在讲话中赞扬了韩书凡在发展石刻艺术中取得的成就,鼓励他今后创作更多、更美的石刻艺术之花。韩书凡憨厚的脸上洋溢着成功者的喜悦,谦虚恭敬地迎接着来自全国的高朋贵友。他是怎样从深山沟走进中国艺术的最高殿堂的呢?他有一条用汗水、艰辛和智慧铺成的路。
他最爱石头
爱是人的共性,但对爱的选择又各有不相同。韩书凡选择的是石头。
层峦叠嶂的蒙山,环抱着一个僻静的山村,一条清澈的山溪穿过村子向南潺潺流去,为贫瘠的山村带来了一些生机与乐趣。这就是韩书凡的故乡——山东省费县马庄镇车涧村。1954年,他出生在该村一间清寒的草屋里。他爷爷是位民间雕刻艺人,会刻石碑、门石、砚台及动物造型;他父亲也会干石匠活计,干一辈子穷一辈子。家乡的水未给韩书凡带来富足的恩泽,却带来了山野的无限乐趣。他到小溪里捞鱼摸虾,到山上采花捉鸟,不知是家族基因的遗传,还是在生活中受父辈的熏陶,幼小的书凡就爱上了各色各样的石子,每次玩耍回家,他都带回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他说:“见了石头就眼红、手痒”。
爷爷是老石头迷,孙子是小石头迷,他从心里高兴。他让韩书凡跟他一床睡觉,跟他讲述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及做人的一些道理。韩书凡特别喜欢爷爷讲的《神童》那只画笔,缺屋画房子,缺钱画银元,想要什么就画什么,美极了。他崇尚美好,向往未来,盼望有一支神奇的画笔。神话的启迪,使他爱上了绘画。大地和石板当纸,坷垃和石块做笔,走到哪里就画到哪里,上小学时变成了山村的小画家。爷爷支持他,用卖鸡蛋的钱给他买了纸和笔,经常指教他。
一天,韩书凡上山割草,忽然发现一块奇异的石块,上面有几只像刻成的小燕子,他如获至宝,带回家给爷爷看,爷爷热心地说:“这是燕子石,是五亿年前的三叶虫化石。地壳变动时三叶虫在将死未死之际,保持了生命最后一瞬间的美妙姿态,你看多美……”韩书凡望着神秘的燕子石叹服大自然的神奇。从此他留心寻找,手磨破了他不知疼,衣兜装满磨了个大窟窿他不顾,一块块似燕竞飞、跃然纷呈的三叶虫化石,常常使他如痴如醉。
好奇、善思,打破沙锅——纹(问)到底,是韩书凡的特点。
一天,他到村东的岐山玩,拣了一块又黑又亮的石头,上面布满了金星,大者如豆,小者如栗,金光闪闪,他爱不释手。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问爷爷,爷爷高兴地说:“这是金星石,系轻微矽泥灰岩构成,内含硫化铁结晶,所以在光照之下,熠熠生辉如夜空中繁星闪烁”。接着,爷爷讲了金星石的历史。自古以来,金星石就是制砚良材,生于斯长于斯的东晋书圣王羲之和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都视金星砚为文房中不可多得的珍宝。所以,后人亦称金星砚为“羲之砚”。北宋大文学家、书法家苏东坡曾在书札中赞曰:“石墨如漆,温润如玉 ,金星遍布,有大如豆者,细致发墨,叩之有声,制砚上品也”。
爷爷发现书凡爱石成癖,就教他刻石,“心有灵犀一点通”,书凡白天刻晚上练,很快就成了小石刻匠。上初中了,班主任李老师很器重他,经常到书凡的家里说:“要好好培养书凡,这孩子将来有出息”。不久,“文革”的恶浪把学校冲散了,李老师挂了黑牌子。
韩书凡像只勤奋的小鸟,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爷爷的知识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要求,学校又因闹“文革”关了门,好学之心促使他远出拜师。他探听到费县一中有位杜老师是本科毕业,艺术造诣很深,他决心登门拜师。
马庄到费县城40华里,他怀揣煎饼卷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来到费县一中,“笃笃笃”,敲开了杜老师的家门。
一位瘦削高个子老师出现在面前,深度近视镜的后面,瞪着两颗惊奇溜圆的大眼睛:“你来干什么的?”在那冲冲杀杀的年月,人人都有戒心。
“俺爱画画,俺爹让俺来跟你学画画。”未见过世面的韩书凡战战兢兢地回答。
韩书凡蓬头垢面,一身破旧的粗布褂裤,胆怯的两眼射出祈求好学的目光,杜老师经过一番审视放心了:“请进来吧”。杜老师找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指着桌子上的石膏像说:“你画画看”。韩书凡凝神片刻,拘谨地坐在一边凳子上,很快画了下来。杜老师满意地笑了,杜老师耐心地做了指导,然后说:“你每隔十天,就来我家一次”。
画是刻的基础,刻必须先画。韩书凡为了刻好精心学画。二年多,高低坎坷的四十里羊肠小道上,印满了他的足迹。暗如萤火的油灯,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寒夜,几只画笔磨秃了,他却长进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他勾上几笔“噌噌”刻几下,就增色生辉。爷爷是他作品的最好鉴赏家,拐棍支撑着他干瘦的身躯,就像一颗苍劲的树干,一动不动地看着、琢磨着、品味着,从凹瘪的嘴里嘟噜着:“像,嗯,刻的像……”
日升日落,月缺月圆,韩书凡磨砺意志,磨砺技艺,家里成了石头库,他天天生活在石头堆里。一次,他爬上悬崖找石头,一脚蹬空跌落下来,衣服撕破了,头出血了,这一切他全不顾,两手紧紧抱着那块心爱的石头,娘心疼地说:“孩子,你是要石头不要命啊!”
他迷恋的是石头
在生活条件和事业的天平上,往往选择前者,而韩书凡却选择的后者。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造物主把无数奇岩美石赠给了沂蒙山区人民。这里金星石、燕子石、徐公石、竹叶石、翠云石、斧劈石、条纹石、水晶石、玛瑙石、上水石、园林石……应有尽有。1975年,费县县府为了开发石头资源,建立了雕刻厂,经过杜老师介绍,韩书凡被第一批录用了,他如龙归大海,有了自己拼搏的天地和耕耘的田园。全厂几十名工人,他是技术骨干,很快成了小有名气的雕刻工。1977年恢复了高考制度,他决心求学深造,边干活边自学,别人看电影他不看,生出时间学习;别人吃菜他吃咸菜,省下钱买书,功夫不负有心人,1978年2月,他考取了山东省工艺美术学校。
山里的孩子进入大城市上学是件大事,韩书凡背着背包上路的那天,轰动了整个山村。爹娘送到村头,二月的寒风吹乱了娘的花白头发,苍老的脸上戴着“望子成龙”的期待和母子离别的忧愁,喃喃地说:“孩子,走吧!好好念书,别挂家。”
婶子大娘们都来了。把五角、八角、一元……塞到书凡的手里:“带着路上花,念书有了学问,别忘了咱山里人……”
叔叔大爷们也来了。双目失明的老爷爷,拄着拐棍,把两枚五分的硬币递到书凡手里:“大孙子,路上买碗茶喝……”
学校坐落在青岛海滨,湛蓝的大海,婆娑的绿树,参差的楼房,优美的环境,崭新的生活,韩书凡一切都感到新鲜,一切都感到陌生。全班15名学员,只有2人来自农村,举止言谈、穿着打扮、生活方式处处都使韩书凡感到自卑、土气、寒酸。
星期天到了,同学们三三俩俩外出游玩,韩书凡孤独地呆在宿舍里看书。高永正老师推门进来了,亲切地说:“书凡,走,跟我出去走走”。高老师40多岁,和善、厚道,教写生。他背着画夹和书凡来到海滨的山坡上,掐下一朵花,教书凡怎样画花和枝,枝和根怎样结合,哪儿轻哪儿重,哪儿该虚,哪儿该实,如何利用点、线、面变化图案。书凡认真听,仔细学,博得老师喜爱。
一次,高老师带大家到中山公园写生,他看到韩书凡观察猴子的时候,瞪着眼一眨也不眨,足足看了40分钟。
回到课堂,高老师让大家变画猴子的图案,其他同学都一筹莫展,惟有韩书凡信手自如,笔如走蛇,一变就是100种,形态各异。“嗬,韩书凡!”同学们投来一束束惊异而佩服的目光。
中山公园有一只羚羊长了三只角,同学们都习惯地画成两只角,只有韩书凡画了三只角。高老师问同学们石竹花有几个瓣,共几层,每个瓣有几个芽。大家都默默无言,唯独韩书凡胸有成竹地说:“石竹花有6个瓣,共3层,每个瓣有7个芽”。寂静的教室里响起了“哗哗”的鼓掌声。从此同学们不再小看土里土气的乡下佬,老师也更加器重他了。韩书凡勤学苦练,如饥似渴,课余时间钻到图书馆里,从新石器时代的图案造型、石铲、石斧、原始彩陶、陶器,到秦始皇兵马俑、汉代画像石、北魏石刻、唐、宋、元、明、清的一些工艺造型和近代齐白石、徐悲鸿、李苦禅、黄宾虹的画理,还有毕加索、梵高的艺术理论,他都通读一遍以上,每逢佳处,便精心摘抄。
韩书凡的汗水没有白流,勤奋获得了丰硕的成果。校长冯凭看了他的实习作品后题词曰:“砚田无恶岁,酒国有长春”。著名画家韩美林到学校讲课,看了他的作品高兴地为他画了一幅《奔腾的骏马》相赠。一向不起眼的韩书凡,跻身于高才生的行列,成了全校的知名人物。
“书凡,留青岛吧,好几家指名要你”。高老师爱慕地说。“小韩,去济南吧,我帮你找单位”。一位学友热情地说。韩书凡一一婉言谢绝了。毕业分配时学校要留他任教,他又谢绝了;临沂地区人事局要安排他到临沂陶瓷艺术研究所,他也没去。他的唯一志愿是回家乡,家乡的石头吸引着他。
韩书凡又回到了费县,一间草屋就是他的工作室,隆冬夜晚,从这间草屋里传出隆隆的声音,一位同志被吵醒了,跑到小屋里瞧瞧,昏黄的灯光下,韩书凡抱着冰冷的石头在小台钻上磨,瑟瑟寒风从泥巴墙缝里钻进来,扬起尘土和石头末,他手冻肿了,脚冻破了,仍然一股劲地干。来人不解地问:“你大城市不去,来这里图个啥?”韩书凡笑笑说:“什么也不图,为的是事业,迷恋家乡的石头”。
说起石头迷,还有段小插曲。韩书凡结婚后,建立了小家庭,爱人王艳芬爱干净,把新房整理得整整齐齐。可是书凡终日往家里背石头,屋角、床底、桌子底,到处塞得满满的,弄得乱七八糟,艳芬生气了,咕嘟着嘴把石头全部扔到了墙外边,书凡回家后饭顾不得吃,水顾不得喝,又把石头一块一块拣回来。这样扔了拣,拣回来扔,来回拉锯不知多少次,天长日久,艳芬终于被书凡征服了,如今她成了书凡的保管员,也变成了石头迷。
在事业上有爱到迷,最后达到痴,这是成功的规律。清代大作家曹雪芹在《题石头记》写道:“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只有那些在事业上摘取桂冠的人,才能真正悟出痴的味道。韩书凡说:“我迷的应该,痴的值得”。
他攻克的是石头
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在有限的时间里攻克什么,都有自己的选择。韩书凡选择的是石头。
韩书凡废寝忘食,刻苦钻研,凭着一股“死不回头的钻劲”,决心攻克石头的壁垒,他的第一批作品诞生了。1980年秋天花城广州热热闹闹,广交会门前人涌如潮,一位身着普通中山装,背着黑色人造革皮包,带有沂蒙山区乡土气味的青年人,在人潮中钻来钻去,左顾右盼。他就是第一次参加广交会的韩书凡。他望着雄伟的广交会大厦,随着人流来到门口,却被服务人员一把拉了出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别人都使西服革履,而自己……他向前好言说明来意,恭敬地展示自己的入场卷,经过几番盘查才得进门。
当他傻乎乎地进了房间,打开背包摆出自己的展品和说明书时,在场的20多个外国人“唰”地围了上来,高的、矮的、白的、黑的,什么模样的都有。韩书凡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外国人,忐忑不安,不知所措。“韩先生,我非常喜欢您的作品的天然古朴风格。”一名外商拿起一方燕子石砚赞叹说。另一位自称日本客商的人拿起一方金星砚,高兴地说:“我们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带有光泽的,便觉得很单调,有您的砚台摆在我们的案头,就显得非常协调,我非常喜欢,要多订一些”。
“谢谢您,先生”。韩书凡从懵懂中醒来,谦虚地说。并从众多的议论中,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下“简约、古朴、意境”六个大字,这时日本客商喜欢的风格,也是他们的艺术追求。韩书凡的作品赢得了中外客商的青睐,仅几家外商就一次订货2000多万。
韩书凡的长处是:执着追求,永不满足。他没有被旗开得胜所陶醉,而是在赞扬声中悉心寻找自己的不足,并利用参加广交会的机会,东奔西跑,吸取众家石刻艺术之长。他说:“模仿不是艺术,艺术的生命在传神,我不过刚刚叩开石刻艺术王国之门”。宋代大文学家苏轼在《书吴道子画后》写道:“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雕刻和绘画一样,既要注意新颖,又要变化无穷,以形写神,赋予活力。他又从绘画大师齐白石“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画理中受到启迪,把写意的笔法运用到雕刻上,并经常跋山涉水,到大自然中去吸取营养,丰富知识,增强想象力,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做到巧用石形、石彩、石纹及石头内含的各种矿物体与动植物化石,把自己的精湛艺术技巧与丰富的想象力,寓于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之中,使自然美与艺术美融为一体,古朴典雅、灵秀新颖、超尘脱俗。所以,他参加广交会十余次,他的作品一直是热门货,十几年来共设计和创作作品15000余件,为国家创汇50多万元。
十三个春秋,他没休息过一个星期天,十三个寒暑,他没休息过一个节假日,利用一切公休时间读书、写字、绘画、刻磨或带着干粮,扛着镐头爬山采石头。他投身大自然中,大自然给他无限恩惠,他说:“祖国太美了,沂蒙山太美了,生活太美了。美好的艺术来自朴素的生活,生活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美感”。摘取数学桂冠明珠的陈景润,常常走路到撞树上,韩书凡被门框撞破头已不止一次了。一次他边画边吃饭,竟把画笔当了筷子,抹了一嘴颜色,弄的爱人王艳芬哭笑不得。一顿饭凉了热,热了又凉,饥一顿饱一顿是经常的事,她望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孔心疼地说:“你这个人,除了干就是跑,也不考虑考虑身体”。他说:“人要有追求,有追求才有探索精神,我要永远像一把锋利的钻头,不怕磨砺,不怕石硬,用钻头精神,攻破石刻艺术的殿堂之门”。韩书凡的脾气确像一只钻头,他就凭这股精神,在石头王国里自由翱翔。
他让石头开放瑰丽之花
花是美的象征。韩书凡说:“我要把一块块石头雕成一朵朵鲜花,给人以美的享受”。他大胆创新,富于联想,融诗、书、画为一体,创作了许多古朴、玲珑的作品。
看,他借金星石的石形创作的“荷叶砚”,大有六月荷塘无限美的韵味。赵朴初看了赞曰:“不妨笔纵鱼儿戏,莲叶田田作砚田”。该砚东渡日本展出后,被收进日本出版的鲁砚专集,赢得了国际友人的赞赏。
他,巧用金星石的金星,刻成各种神态的龙眼、凤目、日月、宝珠,形象传神。他创作的“二龙戏珠砚”,利用中间一颗大如黑枣的金星,刻成闪闪发光的宝珠,两条蟠龙跃然砚堂之上,四颗小星巧作龙眼,炯炯有神,展现了中华民族龙的精神。著名画家范曾看了动情了,他挥笔题词勉励书凡:“取精用弘,借古开今”。
他用徐公石创作的“书圣乡情砚”,借助石形雕成巍巍蒙山,山下开一鹅形砚堂,寓意洗砚池,集王羲之爱山、爱水、爱鹅、爱书法于方寸之上,大而小之,苍润险秀,万千气象尽含其中,匠心独运。中国美术馆馆长、著名雕塑家刘开渠题词称赞他的作品是:“砚之精品”。
他对燕子石,取其精华,扑捉精神,渲染夸大,增强气氛,使各种形态的三叶虫活起来,赋予无限的生命力。他创作的“望月思乡砚”,砚堂是一轮满月,映在滚滚海浪之中,一只娇燕流连海边,借用李白的诗意,寄托了海外赤子思乡之情,风趣含蓄,韵味无穷,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看了他的作品赞曰:“琅琊出化石,燕子过天飞,更有雕龙手,心裁入妙梯”。
大自然的神工奇匠,用各种色彩的石纹构成一幅幅虚幻迷离的画面。韩书凡常常面对一块块岩石苦思冥想,如呆如痴。他认为石头里有无穷的奥妙,每块石头都有无垠的空间,是一个美的世界。石头唤起了他的艺术灵感,他决心利用石彩、石纹雕出更鲜美的艺术之花。
一块具有不同色彩的石头,经过他的磨制,砚堂中间呈深蓝色,如同传说中天塌的窟窿,左边有一位虔诚的女子好像在静思补天之术,右上方好像是炼成的五彩石,构成一幅女娲补天的画面。从另一角度看,中间又构成一位美人头像,好像织女思念牛郎,又好像七仙女牵挂董永,似又不似,诱人遐想。韩书凡巧思妙取,定名“玉女静思砚”,细嚼其味,奥妙无穷。韩书凡说:“利用、发挥自然美,但不能用自然美代替艺术美”。他是把刀痕斧迹藏于天然石彩、石纹之中,使自然美与艺术美互相烘托,相得益彰,不见其工,更显其工。
大胆尝试,执着追求,使韩书凡的思路越来越广,艺术领域越来越宽。他利用燕子石和各种石纹、石彩,雕成各种形状的笔筒、笔架、墨海、镇纸、印盒、座屏、挂屏、花瓶及千姿百态的仿古器皿和摆件,他巧用燕子石创作的“日月永恒座屏”,似一钩弯月托着一轮红日,上面有两只飞燕相对翩舞,近看凝于翠石中,远瞧跃出碧玉外,令观者油然产生万物有情,如日月永恒之感。有一块色彩斑斓的金星石,只见他“噌噌”几刀,稍加磨制,便山峰突兀,浪涛滚滚,如同万里长江,一泻千里。上刻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诗一首,确有“唯见长江天际流”之势,成为难得的摆件。
你看,他仿制的古瓶、古鼎、古币……古色古香,大有以假乱真的艺术效果。中国地质博物馆将他创作的《比翼春归》、《悄悄话》、《翱翔》、《母爱》、《冲破云雾》等作品收藏,陈列在“珍宝馆”。
韩书凡的艺术成就和他的年龄同步前进,刚过而立之年就赢得了众多的赞誉。
韩书凡上了报纸了。《临沂大众》、《大众日报》、《人民日报》……登载了大块文章。
韩书凡上了电视了。临沂电视台、山东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播放了专题报道。
韩书凡上了画报了。《沂蒙挂历》、《山东画报》、《人民画报》……刊登了大幅彩页。
屈指算,已有50多家报刊、杂志、电台等新闻单位介绍了他的事迹和作品;40多名文化艺术界的名人,为他题词、作画。末代皇帝的胞弟:爱新觉罗·溥杰老先生,看了他的作品而赞不绝口,题词称赞曰:“宝烁金星辉鲁砚,艺精铁笔誉瀛洲”。
啊,瑰丽的石刻之花,赢得了瀛洲的赞誉。
他还是块石头
中国960万平方公里,三分之二的面积是石头。石头构成祖国的壮丽河山,石头养育了炎黄子孙。韩书凡爱石头,他的事业在石头,他自己也是块石头。
古人云:“业大者易骄,善始者难终”。韩书凡成果多了,名声大了,然而他仍然像石头一样质朴。走进中国美术馆展览大厅,一眼就看出他是山里人,他身上有一股乡土气味。一位祖籍山东的北京中学生王俊燕,他看了展品一心想见见韩书凡。
“你认识韩书凡吗?”“我就是韩书凡”。中学生大为惊讶。
王俊燕在留言薄上写道:“他很和蔼,倍感亲切,毫无自矜的神气——尽管我只不过是个中学生。当我知道他就是韩书凡时,大惊,重新打量这位笑容可掬,不乏质朴id老乡,我想象中的他,无论如何无法同面前的人联系起来。他就是新一代的山东青年,那么平凡,却又那么不平凡,使我肃然起敬”。是的,韩书凡的身价没有同他的艺术造诣同步发展。时至今日,依然衣着普通,生活俭朴,一头浓黑的头发很少修饰,黑红俊瘦的脸上,带着探求者的刚毅和拼搏后的倦态。80年代了,他外出总是自带行李卷,到朋友家住宿,舍不得花旅馆费;他在北京是骑朋友的自行车,舍不得花一角汽车票钱;他坚持到职工食堂就餐,舍不得下饭馆;他见人总爱称老师,毫无成功者的骄气。中宣部副部长、文学家贺敬之给他的题词是:“琅琊多美石,费乡出俊才。星耀催龙飞,燕子衔春来”。韩书凡是俊才,但他不以俊才自居,永远是普通的一员。有位采访他的记者说:“韩书凡没有变,他还像块质朴的石头”。
韩书凡的作品飞出沂蒙山,飞向北京,飞向世界;韩书凡也走出沂蒙山,从花城来到首都。花城的现代文明吸引着他,首都的古老文化震撼着他。他登上向往已久的长城,极目远眺,迤逦万里。如同一条望不到首尾的巨龙,蜿蜒蠕动于山脊。他久久地站在八达岭城头遥望、冥想、追溯,他迷了,他痴了,他又醉了……,塞北的劲风吹落他的帽子,他也不知道,同伴呼唤他,他听不见。他神游大地,萌发新的追求,探索新的艺术道路。他要把江南的山光水色,北国的秀丽河山和中华民族文明古老的文化,全部融于自己的艺术之中,把一束束浓丽的石刻艺术之花,奉献给人民,奉献给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
——李兴业
《艺术论坛》 1988年第二期(总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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